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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章 :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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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恺确实是被气疯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留下这几个人的性命,他心中怒火难平,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双目隐隐浮现血丝,手中的弓拉至最满,三支长箭犹如银电穿云,灵蛇狂舞飞驰而去。

“快走!”张叔见这一幕隐隐色变,飞快地把陈白彦带上马背,抽出双刀,在围困中杀出一条血路!

长箭飞驰而来,张叔奋力挡落,长刀一断一缺,张叔顾不上流血的虎口,护着其他人撤退,但终归势单力薄,速度越来越慢,一行人边战边退,陷入苦战,那边萧元恺见自己未中,又接连射出几箭,有躲避不及者,皆是当胸穿过,一击毙命。

当时小胖正和两人缠斗,一箭从他背后而来,根本没有机会躲开,张叔为了救他被射中,重重地砸在雪地里,半天没有动静。

“爹!”如约赶到汇合点却没有见到陈白彦又折返回来的张岚到当即软了腿。

文棋二话不说,长绳一甩,越过重重包围卷起地上的张叔交给张岚,然后如法炮制,救出了小胖,就在绳子第三次落在陈白彦身上时,一只羽箭飞来,削断了文棋手中的麻绳。

文棋抬头,对上了萧元恺阴鸷的笑容,他举起弓,缓缓地对准了陈白彦。

“你们快走吧,别管我!”陈白彦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朝着他们大喊,虽然他很怕死,但也不想连累其他人送命,这里包围重重,再留下去也只是大家一起被抓。

文棋和张岚对视了一眼,果真打转马头而去,萧元恺大笑,最后一箭直指陈白彦,却见本已经准备走了的文棋一个纵跃,跳进了包围圈和陈白彦背靠背。

“文棋大哥……”陈白彦语气哽咽。

“走!”文棋带着他扑倒在地,两人从一个追兵的马腹下滑过,文棋横起长刀,削断马腿,鲜血洒了两人一身,文棋也不管不顾,就这么让马的尸体落在两人身上,旁边飞出一根绳子,文棋飞快地接住。

另一端在张岚手中,他骑着马飞奔而去,拖着文棋两人在雪地里滑行,再加上身上的掩体随着二人横冲直撞,一时大意居然让他们突破了包围,逃走了!

“一群废物!”萧元恺气得砸了玄铁弓,肩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可一想到即将要面临的麻烦,脑袋也开始发疼。

燃烧的粮仓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萧元恺看着进进出出救火的人,眼神明明灭灭。

沈独,你真是好样的!

北翟粮仓被烧的好处就是萧元恺忙着和他那几个兄弟斗智斗勇,没时间再盯着大胜关的一举一动,可张叔重伤,又让这份喜悦打了个折扣。

萧元恺那一箭从他的背后刺穿了肺部,回到大胜关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青紫,嘴角冒着血沫,性命垂危。

贾郎中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为他治伤,他和张老头虽然嘴上不对付,实际上却是多年的老朋友,见他不过出去了一次回来,命都丢了大半,顿时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

张岚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也能听到贾郎中骂人的话,神情颓丧,眼中一片空茫,贾郎中说的没错,是他没有保护好父亲。

小胖站在不远处不敢过来,两只眼睛红红的,时不时瞅瞅紧闭的房门,一对上门口的张岚,又缩头缩脑的,任凭陈白彦和程玉怎么劝都不啃声。

宋瑜瑾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其他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只是一些轻伤,最不该受伤的张叔反而是伤得最重的,萧曼去了城中安置士兵的地方,她只好带着半吊子的听夏来给等在外面的几个人包扎。

“公子,夫人。”一见两人,张岚和文棋就起来行礼。

“张叔的情况如何了?”宋瑜瑾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也不想那个笑呵呵的老人出事,更别说张岚失魂落魄的样子,可见和张叔的感情之深,他要是出了事,张岚怕是要找萧元恺拼命。

文棋道:“贾郎中一直没有出来。”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张叔年纪大了,伤口又那么深,一路上血就没有停过,就连贾郎中都说只有五分把握。

宋瑜瑾撇到他腿上有几道伤口,血都在衣服上结成了冰也不知道,皱眉道:“先让听夏给你们包扎伤口,别张叔醒过来了,你们又病了。”

文棋自无不可,张岚强笑着道谢,一动不动地任听夏摆弄,垂着的眼帘下看不清情绪,片刻之后,捂着脸哽咽了一声。

沈独一直没有说话,他心中也十分自责,张叔从小看着他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应该多派几个人跟着去才对。

宋瑜瑾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推己及人,这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只会比张岚还要崩溃,只能默默地看着他发泄情绪。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三兄弟,想起他们是死里逃生,从托盘里拿了纱布和伤药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在这不过去?”宋瑜瑾语气温和。

小胖垂着头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陈白彦气得在他背上狠狠敲了一下,小胖才哽咽道:“我不敢过去……张老伯是、是为了救我才……才受伤的,我对不起张岚哥。”如果不是张老伯推开他,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他了,张老伯是替他受过,他怎么还有脸去见张岚。

“你别这么想,不管是谁,看到你有危险都会去救的,张叔和张岚都不会因此怪你的。”

小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一边哭一边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哭,哭什么哭,烦死人了!”房门打开,贾郎中满脸郁气,“要是哭有用的话,我一定让你哭上三天三夜!”

“贾郎中,我爹他没事吧!”张岚一下子跳起来,往屋子里走。

贾郎中摆手:“看今晚能不能醒过来,你们好好照看着,有什么就喊我一声。”他就住在张叔隔壁,随时都能过来。

张岚忙不迭地走到床边,床上的老人面白如纸,双眼紧闭,就连眼角的笑纹都无力地耷拉着,张岚心中只剩下担忧,什么都顾不得了。

宋瑜瑾站在门口,看着扒着门框不肯进去的小胖只是叹气,陈白彦一脚踢在他腿上,小胖膝盖一软,踉跄了两步就站到了张岚面前,当即白了脸色,嘴唇发抖。

“怎么这幅表情,活像我要吃了你一样。”张岚笑笑,“没事的,你别自责,这件事不怪你。”

话音刚落,小胖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他又担心又自责,明明都是他的错,他就是个累赘,包袱,可没有一个人怪他,就连张岚都反过来安慰他,他心中悔痛,却又觉得温暖,除了哭,说不出一个字来。

接下来几天,小胖鞍前马后地照顾张叔,比张岚这个亲儿子还要妥帖细心,谁都劝不住,知道他想借此赎罪,也都随他去了。

好在张叔的伤势有惊无险,第三天的夜里醒了,一醒来就看到小胖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而他的好儿子在榻上抱着被子睡得正香,顿时心都凉了半截,恨不得跳起来给这个不孝子一顿毒打。

“张老伯,你醒啦!”小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一抬头就看到张叔对着张岚吹胡子瞪眼就,大喜过望,一嗓子喊了出来。

睡梦中的张岚瞬间惊醒,都来不及看愤怒的老父亲一眼,光着脚跳下地跑了出去,张叔瞬间又是怒火高涨,直到传来隔壁的敲门声和张岚的喊贾郎中的大嗓门,脸色才和蔼了些。

贾郎中半夜被人叫醒,阴沉着脸进来诊脉,对着张叔又是一通冷嘲热讽,最后得出个死不了的结论就又回被窝里会周公去了,小胖和张岚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张叔从萧曼嘴里得知小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心头一软,这么个好孩子,心地善良,实在难得。

“怎么劝也劝不动,非要照顾你。”萧曼把空了的药碗接过来,笑眯眯地道,“我们都笑话他比张岚还像是你的亲儿子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叔念头一转,等伤好的差不多,众人一起用饭的时候,突然道:“小主子,今天想请你给我过个见证,我想收小胖为义子,你觉得如何?”

小胖这几天内疚的很,人一多就自发地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突然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了个正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问他,他同意了,我自然赞成。”沈独朝着小胖招手,小胖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不敢抬头去看大家。

“张叔想让你做他的义子,你愿意吗?”

小胖犹豫。

张叔笑呵呵的:“我救你这件事是自愿的,丢了命也怪不到你头上,偏偏你非要和自己较劲,实在是让我心疼。我知道你是小主子带来的,老头子身无长物,没什么能给你的,如果你不嫌弃老头子我,就喊我一声义父,正好也和岚儿做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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