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宋瑜瑾说的简单,沈独却心潮起伏,后怕,担忧,紧张,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宋瑜瑾不过是一个从未面对过沙场残酷的柔弱女子,面对危险,她甚至没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她却能无畏地站出来配合萧曼,没有一句抱怨和不满。
“你很勇敢。”沈独按住她的后脑勺,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除了这一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士兵,也会有胆怯害怕的时候,就算宋瑜瑾要府中的下人替她送命,也没人能说她做的不对,可她不但没有,反而把这种攸关性命的事以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似乎在她眼里,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明明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宋瑜瑾却觉得脸有些热,埋在他的胸口:“你是人人称道的沈小将军,我自然也要做一个配得上你的将军夫人咯,怎么可以胆小。”
沈独笑了一声,宋瑜瑾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胸腔里闷闷的笑声,睡意一瞬间涌了上来:“我好困啊……”
“睡吧。”沈独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一阵柔和的风,他把宋瑜瑾放到床上,几乎在碰到柔软的床榻的那一瞬间清醒的意识就陷入了沉睡,沈独坐在床边,看着宋瑜瑾毫无防备的睡颜,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许久之后,门外传来文棋的声音。
“公子。”
沈家一日没有昭雪,沈独就一日不许他们改口,只准文棋他们称呼他为公子。
沈独悄声出门:“何事?”
“昨晚的伤亡已经全部统计出来了,大胜关的兵力……不容乐观。”
文棋已经是说的好听了,北翟士兵有备而来,年关巡逻的士兵又心不在焉,北翟人趁夜分小队悄无声息地接近军营外一里都没有被发现,整合后又迅速发起猛攻,直接杀了军营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后来的火烧箭雨,又是重创,要不是及时退避城内,被大胜关的百姓激起斗志,恐怕胜负难说。
即便如此,士兵还是死伤过半。大胜关守军本就不多,如今到处是伤员,萧元恺却随时能够调动北翟军队,要是他再来攻城,以他们现在的军力,难以支撑。
“萧曼不是去联系父亲从前的旧部了吗,情况如何?”
文棋低下头:“愿意归服者,不过寥寥。”沈廷安的死忠都被杀得七七八八,剩下那些要么被贬,手底下什么也不剩,有心无力,要么已经过惯了安生日子,妻子俱全,不愿再碰打打杀杀事情,退避三舍,萧曼奔走了十几天,只有零星几个弱兵残将,还在念着沈家昔日的荣光。
沈独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道:“无妨,能为父亲豁出性命的兄弟早就随着他一起去了,时过境迁,能坚守信念的又有几人。”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私念的,有了家人,有了牵挂,自然生出了舍不得,也就不会再愿意为了别人舍生忘死了,这都是人之常情,沈独告诉自己,没有生气的必要,只是忍不住有一丝失望。
“那他们没有什么异动吧。”既然失了忠诚,也难保不会出卖他们,沈独小心惯了,特意提醒过监视萧曼去见过的那些旧部。
“大小姐很小心,并没有告诉他们你的消息,我们的人也一直观察着,暂时没有发现谁和可疑的人来往。”
“不要松懈了,今天那错能闯进来,就是你们的疏忽。”说起那错,沈独是声音冷了下来,“要不是听夏误打误撞,夫人会怎么样,你们有没有想过?”
文棋羞愧:“属下惭愧。”他们一直以为萧宅绝对安全,难免松懈了,也忘了夫人和他们不同,是个不懂武艺的弱女子,需要处处小心,那错的行为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我信任你们才把保护夫人的任务交给你们,夫人如同我的半身,以后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要以夫人为先。”
“是!”文棋坚定道。
“带我去见见那个胆敢劫持夫人的贼子吧。”
因为北翟突如其来的进攻,大年初一的大胜关毫无过年的气氛,整个关隘笼罩着压抑的气氛,谁也不知道下一场进攻会是什么时候,街上的行人时不时地抬头看看高高的城墙,眼底总浮着一丝忧虑。
张岚组织了没有受伤的士兵在街上巡逻,一方面以免休养的士兵和百姓起了冲突,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北翟的探子混入其中,趁机闹事,扰乱军心。
萧曼组织了一批女眷帮忙看顾伤员,直到下午才勉强能腾出手来,张叔背着一箩筐从药店搬来的药材道:“你回去休息会,剩下的交给我。”
萧曼累的眼冒金星,连停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嗓子都干哑了,也没有拒绝,张岚把她送了回去,正好赶上睡了一觉精神抖擞的陈白彦醒了,又把他揪去干活。
宋瑜瑾这一觉睡得很沉,还是被侍女进屋点灯的响动惊醒过来的,天边已经冒出了三两星子,檐下的灯笼氤氲着暖金的光芒,一闪一闪。
沈独坐在书桌边不知在写什么,他换了一身衣裳,青白两色的腰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身,更衬出他双肩的宽厚,披散的长发还带着淡淡的水汽,俊美的侧脸就连面无表情也好看的可以入画。
床边的响动逃不过沈独的耳朵,他一抬头,脸上就已经带了笑意:“你醒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侍女端上吃的,宋瑜瑾问:“你没有休息吗?”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睡过的痕迹,所以沈独在她睡觉以后,又忙到现在?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沈独放下笔来陪她用饭,“你要是累了就再休息一会。”
宋瑜瑾不好意思:“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她除了吃就是睡,实在是说不过去。
“现在要处理的都是一些杂事,哪用得上你这尊大佛。”沈独笑笑,“你要实在无聊,我给你找个伴?”
宋瑜瑾眼睛一眯,神情有些凶狠,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找个伴,你想纳妾?”
沈独没想到她能把自己的意思歪解成这样,咳了一声:“你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把马秀儿接来给你做伴,免得你无聊,你不是还是她半个老师吗。”
宋瑜瑾表情一松:“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沈独也不瞒她:“大胜关兵力不足,我想去平州招募兵丁。”
沈家旧部七零八落,现在的沈家军无名无实,沈独想要培养自己的沈家军,首先就要招兵买马。他已经以许远的名义写了奏折上报北翟军队大举进攻的事,以此请求征兵,一旦圣旨批下,他就可以大举募兵。离大胜关最近的平州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秦泰那一大帮子人能够去做匪徒,自然是有一些底子在的,一身的好力气,要是能从军,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你不怕皇帝派指派武将领战吗?”两国交战,赵敬光必然不会无动于衷,如果他直接委派朝中武将披挂,沈独的努力就全都为他人做嫁衣了。
“朝上还有几个能与北翟抗衡的武将。”一个个远离战场,不过都是些纸上谈兵的花架子罢了,沈独嗤笑一声,即使被任命为将领,沈独也有把握让他成为一个傀儡。
“临阵磨枪,能管用吗?”萧元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兵临城下,宋瑜瑾怀疑新兵不加训练能派上战场吗。
沈独道:“自然要想个办法让北翟人没有空闲来找麻烦。”
“你有什么办法?”
沈独夹了一筷子菜给宋瑜瑾,迎着她好奇的目光慢慢道:“他能往大胜关里安插探子,我自然也能,到时候就看看谁能棋高一着了。”
那错落在他手里,不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就不是沈独的性子了。
宋瑜瑾白天睡了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沈独也不在意,坐在桌边处理大胜关的防务,宋瑜瑾就在一旁给他研墨。
这场战争,让一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现了形,而另一些英勇杀敌的战士也凸显了出来,要把那些不能用的都撤掉,换上真正能做事的人,他的手下也被安插进去做了一个个的小头目,只等着以后拿了军功一步步的往上升。
还有制度和士兵的素养方面也有很多问题,赏罚不明,许多规令都被许远给废除了,士兵们缺少绝对的约束,巡逻的哨兵居然大意到北翟士兵到了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未能及时示警,敌人进攻就自乱阵脚,没有一个军人该有的冷静镇定……这些问题,都需要沈独一一完善。
半夜的时候,房门被文棋敲响了。
“公子,那错都交代了。”
沈独看着门口一身是血的人,眉头一皱:“不是说过让你换身衣裳再来吗?”沈独私心并不想让宋瑜瑾看见黑暗的一面,在战场上耍阴谋诡计,受伤流血倒没什么,但是以残酷的手段刑讯折磨他人在沈独看来太过狠厉血腥,不该让宋瑜瑾知道,所以他都是沐浴之后才回来的,文棋怎么就记不住他的话呢。
文棋哑然,沈独走的时候的确是交代了一句,可他以为是在担心他们逼供之后的衣服不能穿了,没想到是因为夫人,有些苦恼现在回去换了衣服再来还来不来得及。
“算了,那错都说了什么。”看他一脸苦恼,沈独也知道这人一根筋的性子,干脆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