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甘宁攻势之快,超过了己方所有人预料。
谁都没想到,钟繇的关中竟然如此的虚弱!
当黑熊带着青州兵抵达上雒时,前锋甘宁八百人已经入驻蓝田,派人送来了蓝田县令的首级。
沿途没有任何抵抗,包括沦为废墟的长安城!
黑熊记忆里钟繇经营关中时就搜集长安城废墟材料,在附近重建了一座小长安城。
很遗憾,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混淆。
也是今年钟繇挫败袁氏的西线攻势后,才在关中勉强有了威信,将治所从弘农转移到长安城。
在此之前,钟繇的大本营一直是弘农华阴,没有进入关中,自然也没有与关中各路豪帅发生冲突。
故而,空荡荡的长安城,就那么摆在面前。
面对收复西京长安这样的功劳和名誉,甘宁忍住了,他屯兵白鹿原上,静静等候主力。
又三日行军,司马芝上任商雒县令时,黑熊与甘宁合兵。
一时之间都有些茫然,都是来打仗的,结果就杀了个蓝田县令郑寿。
这个人甚至不是己方杀的,是蓝田都尉刘雄的投名状。
白鹿原上,眺望北面地势略低的龙首原,东侧灞水对岸是骊山、霸上原。
隔着骊山,就是新丰。
地图摆在面前,派遣斥候侦查过的甘宁着重指着新丰:“京兆尹张时驻屯新丰,此人不值一提。要注意的是新丰令张既,此君左冯翊高陵人,高陵与新丰相隔渭水。”
甘宁这两天也询问了附近三老、官吏,总结了一番,对黑熊继续讲解:“张既出身寒门,家中殷实,年十六为郡吏,以廉洁闻名,建安元年拒绝曹操征辟。后钟繇领司隶校尉,举张既为孝廉,升迁新丰令。过去数年,张既考政绩为三辅第一。”
新丰县归京兆尹管,所以左冯翊高陵人张既可以担任渭水对岸的新丰县令。
渭水北岸的高陵,南岸的新丰,都被张既一个人完成了统合、绑定。
黑熊听明白了甘宁话里的意思,张既的资质完全可以当豪帅,却放弃了,选择走另一条路。
低头看着牛皮地图,上面新丰、高陵都标注了驻兵数量和守将。
新丰守兵千余人,守将是张既本人;高陵守将是个让他眼熟的人,马超,统兵三千。
想了想,黑熊笑说:“建安二年郭汜被部下杀死于郿坞,次年李傕三年伏诛于冯翊。这张既还真是厉害,关中动荡,未能伤他分毫。”
他又见白鹿原上林木稀疏,甘宁也只是入驻附近一座废弃村落。
目光落到白鹿原东侧灞水对岸的骊山区域:“今日搜集木料造舟,明日渡灞水,我去骊山脚下扎营。兴霸你暂管驻屯之事,我去侦查新丰,再看看那个马超何时渡过渭水。”
如果可以的话,尝试与对方接触,看能不能达成相关协议。
关中又不是马腾父子的关中,马腾父子目前没有全据关中,还是有协商的余地。
现在抵近新丰、高陵,就是主动邀战。
先让马超见识一下己方的斗将本事,随后才有心平气和讨论的机会。
去骊山扎营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否则灞水挡在面前,关中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桥、渡津。
想要攻打新丰,最好提前渡过灞水,在对岸立寨。
也只有骊山有足够的林木,白鹿原、霸上原、龙首原普遍缺乏雨水滋润,没有成片的林木,倒是滋生出成片的低矮植被。
这跟黑熊印象中处处干燥黄土有些迥异,大概是白鹿原这里许多年没有人烟,也没有人在这里放牧牛羊。
所以植被才能恢复,让这里看着有一层绿。
这层绿是很脆弱的,或许夏日一个月不下雨,就能统统晒死。
但也没有那么夸张,附近河道颇多,若不是极端干旱,若是蒸发升腾,夜间冷凝的地表水,也够植被顽强生存。
真正让这里寸草不生的,只有千百年孜孜不倦榨取每一分潜力的人。
甘宁没有劝阻黑熊,他不认为张既、马超有本事能阻截黑熊。
接过黑熊代表指挥信物的红蓝白三色长麾,就目送黑熊与神将吕布骑乘阴干马,顺着驰道向北而去。
北面龙首原之南有一条东西走向的驰道,分一条驰道经过白鹿原通向武关道。
黑熊下了白鹿原,才见地面各处林木渐渐多了起来,就连低矮灌木也茂密许多。
关中的驰道就是很有特色,驰道两侧有各种破碎的骸骨散件。
出于好奇,黑熊引着吕布登上龙首原,驻马原上看着汉长安城轮廓,不由发愣。
更感觉是一具巨人的尸体横在面前,已经死透了,血肉剥离,只剩下巨大骸骨。
隐隐间有一种错觉,如果自己积攒千年的黑法力,此刻朝着长安城撒下去。
那么无数的尸骸将会站起来,枯朽腐蚀都快消亡的亡者也能在黑法力的作用下拥有干尸形体。
龙首原上,黑熊驻马无语。
怔怔望着长安死城上空,那里仿佛有无数人影纠缠在一起。
片刻,他回头看木然如似雕像的吕布,如果当年这个家伙击退李傕郭汜,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世道?
他不由想到了王允,恨不得找到这家伙尸骸,召唤出来后,泡在军营的茅厕里!
都说文和乱武,若没有王允的逼迫,贾诩何至于出那种同归于尽的毒计?
王允仅仅是因为一声叹息就把蔡邕逼死了,连好朋友都这样杀,凉州人怎么可能心怀侥幸?
真正毒辣又无能的是王允,是王允选择了这一切。
王允,与明末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
大概就是比钱谦益果敢一些,也就这么一点优势了。
感慨莫名,黑熊驱马下龙首山,向长安城而去。
这是一座死城,渐渐靠近,就发现黄泥涂抹的城墙表皮大面积掉落,也有坍塌的墙体。
护城河更是堵塞干涸,抵近后能看到宽阔深沟里土灰掩埋的各种枯骨。
城门早已焚烧,城门甬道内的尸骸被清理出来,随意堆在城门附近。
这应该是后来诛杀李傕郭汜后,其他军队打扫长安城时为方便车辆出入,才清理了甬道。
进入长安城,城内没有完善的建筑,处处都是残檐断壁。
他顺着跑马道斜坡上城墙,城墙上也不乏干枯尸骨。
从这里就近居高去看,视线内所有屋舍、院落都被大火烧过。
若真有泰山府君,那这位一定很喜欢现在的长安城。
他下马,来到城楼前。
城楼也被纵火焚烧只剩下废墟,他拾起一截木炭,在残留墙壁上书写一行字:‘建安七年七月末,黑熊占长安!’
随手撇掉木炭,黑熊返身上马,不再留恋这座死亡之城,纵马下城墙。
出城入驰道,与吕布纵马一前一后跃入午后温热的灞水,不多时就到对岸。
新丰城,人烟密集。
县令张既就守在西门,望着远远靠近的两名骑士,城上义兵、乡勇也都眼巴巴望着。
受张既信任的十几名弩手已经将强弩架在垛口,静静等候。
渐渐靠近相距百步,黑熊下马卷起皮铠前摆。
掏出作案工具,就站在驰道正中的位置,给新丰城上守军放水。
刚刚纵马跃入灞水时他就想放水,忍了十七八里。
顿时畅快了许多,原地跳了跳,重新上马,抬手在吕布披风上抹了抹。
新丰城墙上,守军、义兵都不以为异。
按着他们的经历和想象来说,攻入关中的白鹅贼,抓来附近的百姓,驱使百姓攻城才是正常的现象。
对方斥候抓几个百姓在城下表演砍头、射术,也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可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放水,反倒有些奇怪。
张既面皮紧绷着,客观的来说,抛弃个人感情,他真希望这几个白鹅贼斥候去抓关中百姓,在城下一一杀死,以此坚定义兵乡勇的守城决心。
如果他不是北岸高陵人,也不是好多年的新丰县令。
他真的想安排人手,做一些必要的牺牲。
张既思索之际,身边主簿抬手指着北边渭水:“县君!快看!”
张既扭头去看,就见北岸扎营的推船下水,每艘船上站一名牵马骑士,三十几艘船陆续向南岸而来。
而北岸还有其他骑士牵马等候,似乎要投入更多的骑士。
出乎所有人预料,城外两名骑士没有原路折返,反而向左侧骊山后撤。
一名骑士后撤,原地只留下一名持奇异双刃戟的骑将。
北岸,二十六岁的马超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南岸驰道上那名持方天戟的骑将。
对方没有袭击河岸,放任第一批骑士渡河。
见此,马超对身边的马岱说:“那应该就是博望坡英雄太史文恭,据报此人神勇异常,似乎口齿有缺,不能言语。”
马岱也听马腾告诫过,马腾就怕子侄自负勇力,直接跟那太史文恭发生碰撞。
马腾也是有人脉的,他虽然老了,可对太史文恭的战绩依旧很感兴趣。
博望坡、襄阳两场战争发生的时间都不算久远,太史文恭的战绩又过于惊骇,所以民间、官员之间流传很快。
马岱见马超跃跃欲试,就赶紧说:“兄长不可大意,今两军相搏,兄长若是有失,岂不是让白鹅贼白白占了便宜?”
“我又何尝不知?”
马超抬手展臂指着南岸驰道上的神将吕布:“对方特来致师,张既不敢应战,我若作壁上观,那营中吏士如何能有士气?”
“这……”
马岱总觉得哪里不对,就低声说:“太史文恭骁猛无匹,兄长若不能取胜,岂不是?再说,哪有主将出阵致师的?”
“吕温侯、关云长能做,我如何不能做?”
马超反问一声,伸手从亲卫将手里接住鎏银战盔戴上,从容扎上鲜红、宽厚的编织盔带。
不等马岱挽留,就牵马走向岸边。
马岱见走远了,也不好再大声挽留,这毕竟是一种相对懦弱的表现。
以自家兄长的勇力,就算打不过太史文恭,全身而退不存在什么问题。
对方又只来了两个骑士,兄长前后一百余骑过渭水,对方就算能打赢,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吧?
很快马超到达渭水南岸,矫健翻身上马。
他也穿着黑光铠改造而来的铠甲,鎏银处理后,他的铠甲最鲜明的特色就是有防止斩首的盆领。
可能是当年被阎行一矛扎中脖子有了心理阴影,马超的盆领铠形制稍大一些。
相隔较远,黑熊也能看清楚这盆领结构,让他想起了猫猫手术后用的那个。
故而,马超铠甲全称应该是明光盆领铠。
铠甲下鲜红衣袍,背上也是鲜红斗篷,就连盔顶也是两簇鲜红羽饰。
再算上座下枣红西极马,整个人堪称火属性拉满,浓浓的汉军火德风采。
就连马超身边的战旗,也是白底红边红色小流旗,写着‘督军从事’四字。
而驰道之上,‘太史文恭’白袍金甲,马铠马甲也是银白两色,除了露出来的战马四蹄、马尾是黑色的外,就剩下方天戟的握把是黑的。
相距两三里的骊山山脚处,黑熊驻马观望。
可惜神将吕布是个哑巴,不然得好好刺激一下马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