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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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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鲁越吹牛的当口,鲁子敬走出校门口,小骆家的车正好停下。小骆一骨碌钻出来,她妈妈小心翼翼地下车打开后备箱:“就是这个荷叶荷花,要麻烦你搬一下。小骆,你先跟叔叔进去抽签,妈妈停好车就来。”

鲁子敬提着道具、领着小骆来到现场,把道具摆到一边。小骆则跟另一拨孩子一起去抽签,抽到了19号。

这时姜小柔的回复来了:“我上地铁了。抽签了?”

鲁子敬:“抽到6号,马上开始走台,你抓紧。”打完字把定位发了过去,心想这小易老师什么情况?又问远在舟山的小齐老师:“易老师出发了吧?”

小齐回复:“我问问。”

鲁子敬心里“咯噔”一下,此前通过朋友圈,他就发现小齐跟小易一个爱美,一个贪玩,小易老师打麻将、打手游样样精通,还经常熬夜,这次不会睡过头了吧?昨天还跟她确认过时间地点……

就在这时,鲁子敬看到一对父子急吼吼地跑进现场,当爹的一个大背头,儿子拖着箱子跟在后面。

“袁辉?他儿子也进复赛了?”鲁子敬压了压帽檐,拿出手机,翻出比赛通知的推文,找到复赛小选手名单,果然有个姓袁的孩子,居然也是第二档,曲目是《何文秀·桑园访妻》,尹派五级。

鲁子敬心想,大概自己是进群晚,没注意到这家伙也在……

鲁越和小骆呆过的学校越剧社团就是袁辉张罗的。袁辉在外面办了个艺术类培训学校,自称校长,主要搞一些话剧、英语剧等儿童剧目,实则连员工都没几个,招生、拍摄、剪辑、协调老师家长的活儿都得亲力亲为。小易和小齐两位老师就是他请来的。

一年来,因为种种明里暗里的矛盾,导致鲁家和小骆妈妈对他极为不满,最终导致鲁越跟小骆两个越剧社团里唱得最好的孩子的同期退出。从那以后,袁辉就跟两家人形同陌路。

袁辉一看到章老师就拉着儿子跑过去套近乎,那自来熟的劲儿让人叹为观止;扯了几句又急吼吼地拉着儿子去抽签,抽到了2号。

现场又想起章老师的声音:“抽签结束,1号2号小选手马上走台,音响伴奏准备好;3号4号准备。”

鲁子敬又是一阵头大:好嘛,当妈的没到,指导老师没到,连救场的老师也没到,就我这负责后勤保障的老爹在,从3月份准备初赛开始就没一件事顺利过!

鲁越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老妈和老师来没来,一贯神经大条的她开开心心地跑去上厕所。

鲁子敬看看舞台,又看看上蹿下跳的袁辉,心中忿忿:袁辉啊袁辉,因为你,鲁越错过了去年的比赛,今年绝不容有失!

台下的袁辉非常紧张,他很想再跟章老师多说几句,但也知道没什么用,下午打分的都是戏曲界的大佬,自己够不着。儿子今年五年级,尽管很勤奋也很用心,但在唱戏上的天分只能说平平。

原本他把打出名气的希望寄托在鲁越身上,这孩子有着过人的乐感和领悟力,社团一学期,就赶上了从幼儿园就开始学戏的小骆,第二学期直接反超。当时他就跟鲁子敬半开玩笑说,以后鲁越出名了,可得帮他打打广告。

按照他的计划,像小骆这种已经有了老师的孩子是肯定要“冷处理”的,学得再好成绩也是原来的老师的,但鲁越就不同了,那么好的天赋,学个两年,绝对可以冲击小金桂,到时候自己就能用她来宣传一波,招更多的学生。谁知她竟然不学了,竟然还跟小骆一起跑去民乐社团!

他觉得自己对鲁越非常照顾,假期给她演出的机会,上一对一小课也亲子到场安排场地。鲁越家的“忘恩负义”,背后肯定是小骆家在捣鬼。一看到复赛名单上鲁越跟小骆的名字,他就恨得牙痒痒。两个台柱子,一生一旦,居然不是代表他参赛,就跟被人偷了家一样难受。

袁辉只能让儿子上。问题是,儿子已经五年级了,已经有了变声的迹象,一旦变声,发出来的声音“难听”不说,中高音部分根本不上去,必须抢在变声前赌上一把,冲一冲小金桂,也让骆家和鲁家看看自家的实力。为了入围复赛,他还特地给儿子挑了个戏曲“冷门”的区县报名——根据规定,每个区县能报五个,冷门区县原本报名的孩子就少,区县内部就不会被刷下去;到了市一级,他再去刷刷脸、吹吹风,总算是让儿子进了复赛,也算是用心良苦。

不过到了复赛现场打分环节就要靠实力了。其实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鲁越,准确的说是先听到声音,再看到人,毕竟这孩子太活泼了,到哪里都是“先声夺人”。他故意没去看她也没去“寻”她家长——就双方这个关系,见面了说啥呢?虚伪地尬聊几句?鲁越她爹也不是啥好东西,上次校门口见面,一口一个民乐团,让自己以为她不学越剧了,直到小兰花复赛名单出来,才恍然她跟小骆居然都参加了。不过参加归参加,平时牛皮哄哄,初赛还不是只拿了倒数第三名被分到第三档。毕竟这是正式比赛,跟平时唱唱完全不同,想来鲁越今天也就来走个过场,掀不起多少风浪来。

不过儿子的运气也不好,抽了个这么靠前的序号,只能调整心态好好发挥了。鼓励了儿子两句,他就坐在台下,紧张地看1号《九斤姑娘》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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