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徐阶眼睛一亮,问道:“子实可确定此事?就是不知天津每岁铸钱有多少?成色如何。”
这确实是一条财路,大明的铸钱,实在是一言难尽,历代有所作为的皇帝和臣子都想过此事,但是由于铜料的缺乏,大明的铸钱一直是时断时续,徐阶也不清楚朱载坖在天津搞得这个铸币厂一年铸钱多少,所以对于此事徐阶也就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李春芳提出此事,徐阶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徐阶关心的是到底每年能够有多少钱,现在就是民间私铸的劣钱,一千四百文可换银一两,要是朝廷官铸的好钱,八百文换银一两,若是能有数十万贯好钱的的话,绝对能够极大的缓解朝廷现在的用度不足。
李春芳说道:“以下官的了解,每岁五十万贯是有的。而且都是好钱。”
这下徐阶就有些心动了,若是五十万贯好钱,值银可达六十万两,这笔不菲的银子当然可以缓解现在朝廷的财政紧张,尤其是官员的欠俸问题,自从严嵩时代,就经常拖欠京官们的俸禄,部堂大员们还好,他们反正也不靠俸禄过活,发不发俸禄对他们影响不大。
但是对于中下级官员们还有科道言官们来说,没有其他的收入,又不像地方官员可以搜刮百姓,他的日子当然是过得十分清苦了。朝廷只发禄米,逼得一些官员,不得不将朝廷从京通仓发的好米卖掉,换成劣米,才能维持生计,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大明的吏治也就日渐败坏。
毕竟官员们手中握有大权,尤其是京官们,毕竟都在各部院当差,既然朝廷不发俸禄,那官员们当然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找钱去了,大明的吏治也就从此开始崩坏。
徐阶当然很清楚这个问题,他想要扭转这个局势,但是要想澄清吏治,首先就得保证官员们的基本生活,起码要按时足额的把官员们的俸禄给发放了,否则还谈什么清廉自守,总不能饿着肚子办差吧?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朝廷连九边士卒的京运年例银都快发不出去了了,哪里还有什么余钱给官员们发俸禄。
徐阶上位之后,也只能奏请嘉靖,增加官员俸禄中的本色米发放,起码先让官员们把肚子填饱再说,要是有了这些制钱,就算不给官员发折色银,折成制钱发给官员们也是不错的,毕竟大家对徐阶寄予厚望,结果徐阁老上来之后和严嵩没什么区别,久而久之,百官也会失望的。
徐阶想了一下说道:“若真能将这笔钱划归太仓,那就真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啊。”
但是徐阶也很清楚,善财难舍,尤其是嘉靖这位万寿帝君,一向是极为吝啬的,要他开内帑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何况是将原本运到内承运库储存的制钱划归太仓,这事不好办啊。
李春芳虽然提出了嘉靖六年的这道上谕,确实可以作为依据,但是仅仅想拿着这道上谕,就让嘉靖把钱拿出来是显然不太现实的,徐阶和李春芳还需要商议一下具体该怎么操作。
而徐阶也知道,李春芳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徐阶放弃清算严嵩和严党的打算,徐阶只得长叹一声说道:“子实啊,朝廷若是有办法,老夫也不愿做此恶人啊!”
李春芳说道:“首揆,国步虽难,尚有可为。”
徐阶点点头说道:“子实教导裕王,确实是用心良苦,不过裕王殿下也要多亲近我学才是。”徐阶热衷于讲学,号称心学的讲学护法,即便是身为首辅,政务闲暇之余,徐阶做的最多的就是讲学,利用自己首辅的身份去宣传心学,徐阶认为,朱载坖作为储君,李春芳又是朱载坖很信任的讲官,应当使朱载坖亲近心学才是。
李春芳当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说道:“下官才疏学浅,岂敢妄言阳明先生之学,还是首揆学问精深,足以为殿下启发。”
徐阶当即说道:“老夫过几日准备在庆寿寺讲学,子实可以一道来看看。”徐阶哪里是要李春芳在听徐阶的讲学,而是希望朱载坖去听徐阶的讲学,在徐阶心目中,若是能够培养出一位亲近心学的储君,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李春芳作为心学门人,在这点上倒是和徐阶不谋而合,他们两人当即又天下第一好了。
李春芳走后,徐阶随即安排自己的党羽准备上疏嘉靖。
在徐阶的安排下,户科给事中郭汝霖上疏嘉靖,要求派遣御史检查天津铸币厂的账目,他认为泉货乃朝廷大权,铸钱更是户部要务,怎可委于内廷?
嘉靖和文臣们玩了这么多年,对于他们的套路当然是很清楚,言官的这个上疏,肯定只是个由头,他们现在是把主意打到了铸币上了,嘉靖当然非常警惕,当即以天津诸厂都是内官监管辖,科道无权管理为由,不仅将郭汝霖加以庭杖罢官,而且将都察院的主官都加以申斥。
徐阶等人一见嘉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想法,那也就不装了,户部尚书马坤当即上疏,请求按照嘉靖六年的上谕,将天津铸造的制钱全部解送太仓,按照当初的上谕:户部移咨两京工部将未铸嘉靖制钱一万四千五百七十九万九千三百六十文,工部监造九千七百一十九万九千五百七十三文,南京工部监造四千八百五十九万九千七百八十七文俱送太仓银库交收,以备给商等项支用。
徐阶等人拟票照准施行,送嘉靖批红。
嘉靖一见内阁的拟票,不禁笑道:“黄伴,去将内阁三位阁老都叫来。”
三位阁老到了无逸殿之后,嘉靖拿着马坤的奏疏,沉声说道:“这是哪位阁老的手笔啊?”
徐阶这时候出班说道:“回陛下,马司农的奏疏,是臣拟的票。”
嘉靖冷笑一声问道:“朕问的是,是谁指使马坤的,是你徐阁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