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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筹谋密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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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把严嵩单独留下,为的是胡宗宪之事。
嘉靖对于朱载坖用胡宗宪来招降王直这个打算颇为意动,可是胡宗宪一个七品小官,他并不了解,就算马上差厂卫前去打探恐怕也来不及了,严嵩既然是他的老师,恐怕对他应该还是比较了解的吧。
嘉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惟中,裕王献策说,浙江巡按御史胡宗宪与王直乃是同乡,想用胡宗宪招降王直,朕想胡宗宪乃是你的学生,胡宗宪何等样人也?”
严嵩思考了一阵,说道:“胡宗宪聪明绝顶,多权术,喜功名,若是用他招降王直,倒是可用。”
嘉靖点点头,同时把陆炳和黄锦叫来,将厂卫收集的有关王直的材料取来。
王直,也称汪直,乃是南直隶徽州府人,自号五峰船主,王直早年以买卖硝黄为主,因为此时的日本正渐渐进入热兵器时代,非常需要火药,而日本本土又无矿产。后来他的品种就包罗万象了。他可以把内地丝绸抬高一倍价格收购,然后在南洋加价10倍售出,从日本则趸入大批倭刀,加价15倍卖给内地,人们还 争相抢购。至于盐铁、瓷器、香料、玉 石等等更是不在话下。
凭借着巨额的财富,王直手下豢养了大批日本的流浪武士,为他充作打手。嘉靖二十一年,汪直受到宇久盛定的引荐,并接受日本战国大名松浦隆信的邀约,以九州外海属于肥前国的平户岛并以日本肥前国的松浦津为基地,从事海上贸易。
王直混好了以后,还携带了大批徽州子弟出海行商,故而这个被大明视为头号海贼的人物,在徽州当地名声居然不错,徽州有他的各种传说,相传王直在出生时,其母汪氏曾梦见有大星从天上陨入怀中,星旁有一峨冠者,汪氏遂惊诧地说道:“此弧星也,当耀于胡而亦没于胡。已而,大雪纷飞,草木皆为结冰。乡人曰:‘天星入怀,非凡胎也,”少落魄,及壮多智略,善施与,以故人宗信之。
王直不断放出风去,说只要朝廷允许通商互市,他就不再袭扰大明东南沿海, 而且可以帮助朝廷消灭所有海盗。
对于这种人,严嵩的评价是:“此辈利令智昏,可以驱使而不可以任用,宜先虚与委蛇,用之剿寇,而后徐徐除之可也。”
嘉靖对此表示同意,王直胆敢威胁朝廷,这就已经犯了嘉靖的大忌,而且王直曾经做过的一件事直接让嘉靖给他判了死刑。
嘉靖二十六年,由于余姚谢家向他们订了大宗货物,没有给钱。多次催缴后徽商首领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想给钱。走私是犯法勾当,不可能将他们告官,那么,这些来自海外的异宝奇珍就算是海上船民孝敬宰相大人的吧!而且不仅谢家这么做,许多当朝官僚和豪绅都有过类似的“交易记录”。海上走私武装决定派人扭转这种局面。于是,一场商业纠纷引发了一场灭门惨祸。
余姚谢氏几乎举家被屠,这余姚谢氏是谁家?乃是弘治朝阁臣谢迁的家族,谢迁尸骨未寒,其全家就遭灭门,朝廷的脸面何在?若不将他们明正典刑,何以告慰谢阁老的在天之灵,嘉靖怎么统御九州万方。
天真的王直还以为自己可以靠着帮朝廷剿灭倭寇戴罪立功,甚至获取一官半职,殊不知在朝廷的眼里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嘉靖和严嵩商量完后,嘉靖嘱咐道:“惟中,要告诫胡宗宪,臣不密则失其身,切记秘密行事!”
在嘉靖和臣子们讨论事情的时候,朱载坖正在王府里等待客人,今日他请的人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兵部职方司署郎中事员外郎汪道昆。
朱载坖请他来,可不是为了向他打听什么军机大事,当然以他们现在的交情,恐怕就算朱载坖想问点什么军机大事,汪道昆也不会告诉他的。
今日约汪道昆来,乃是为了南北曲的事情,他工杂剧,与明代“后七子”领袖王世贞齐名,素有“南北两司马”之美誉。是公认的昆曲鼻祖之一,当然也是金瓶梅的可疑作者之一。
现在大明娱乐颇少,朱载坖身为亲王,总不能往八大胡同跑吧。此际正是昆曲勃兴之时,前世就是个资深戏迷的他可算找到用武之地了,汪道昆曾写杂剧唐明皇七夕长生殿,被认为是洪昇的长生殿参考之一。
他的作品曲词淡雅蕴藉、清丽婉约,大多以寄托作者对现实的感伤,以及追求闲情别致的境趣为主。故而朱载坖约见于他。
汪道昆此时不过一个六品小官,当朝亲王召见,自然不敢不来,汪道昆下衙后更衣来到裕王府,朱载坖已经早早等候他了,朱载坖找他固然有探讨戏曲之意,更重要的是汪道昆出身徽州盐商,家中豪富,肯定养有家班,朱载坖可养不起这个,到时候少不得当一把文抄公,借汪道昆之手在士林扬一把名。
汪道昆进来后行礼拜见道:“下官汪道昆见过裕王殿下。”
朱载坖笑笑说道:“伯玉(汪道昆字)不必多礼,孤是听闻伯玉精于戏曲,孤也颇为喜好,故而请伯玉一叙。”听到朱载坖不是向他打听兵部的事情,而是准备与他探讨戏曲,汪道昆的心思才放下来,若是这样,那就不犯什么忌讳了。
汪道昆笑着说道:“殿下过誉了,下官只是略知一二,谈不上精通。”
朱载坖笑着说道:“听闻伯玉曾写过唐明皇七夕长生殿,孤闲来无事,也写过一折密誓,想请伯玉斧正。”说罢取出一叠手稿,交给汪道昆。
乃是朱载坖凭记忆回忆的长生殿密誓一折,汪道昆仔细看着,表情越来越激动,朱载坖倒是毫不惊讶,毕竟南洪北孔之一的洪昇写就的长生殿,岂是等闲。
没想到汪道昆径自唱起来了:提起便心疼,念寒微侍掖庭,更衣傍辇多荣幸。瞬息间,怕花老春无剩,宠难凭。论恩情,若得一个久长时,死也应;若得一个到头时,死也瞑。抵多少平阳歌舞,恩移爱更;长门孤寂,魂销泪零:断肠枉泣红颜命!
朱载坖只是笑笑,这汪道昆倒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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