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嘉靖的御批很快就通过急递送达苏州,朱载坖当然再次召集苏州的各位官吏,商量监斩的事情。
大家一致决定,由赵贞吉监斩一干死囚。
不过朱载坖还是没想到,嘉靖还是没有饶祝续一命,不过这也在朱载坖的预料之中,如此大案,祝家一个人都不死,恐怕也说不过去,祝续作为家主,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
朱载坖想了想说道:“既然陛下已有恩典,改祝续斩立决为绞立决,就不必市曹行刑了,止于狱内斩决复命,诸位以为如何?”
这些事情都是小节,总之都是要处决祝续的,倒也不必非要市曹刑戮,况且市曹行刑,本就是一种对士大夫的羞辱,嘉靖既然将祝续减罪一等,由斩改绞,这次又是裕王开口,也算给祝家最后一点体面,倒也无妨,一众官吏们也乐得给朱载坖这个面子。
朱载坖接着说道:“还请赵绣衣给孤行个方便。”
赵贞吉说道:“下官当不得殿下一个请字,只要不违律法成宪,殿下尽管吩咐。”
朱载坖说道:“祝家虽有大罪,但是能够自首,如实供述,理当矜悯,况吴中如徐博士昌谷诗,祝京兆希哲书,沈山人启南画,足称国朝三绝,孤不忍令其举家发往苦寒,孤闻是可以赎刑的,为祝家赎刑之费,便由孤出了,还望赵绣衣行个方便。”
赵贞吉说道:“此事有成宪可依,殿下既愿为祝家赎刑,照律纳米即可。”
朱载坖感谢道:“那就谢过赵绣衣了。”
一次斩决这么多人犯,赵贞吉要准备的还很多,苏州府没有这么多刽子手,朱载坖还令朱希孝和陆绎从锦衣卫中挑选出一批刽子手,务必从速斩决人犯,回报嘉靖。
同时朱载坖命人准备了一桌酒宴,给祝续送去,祝续看到这酒宴,当然明白朱载坖的意思,只是还是请求见朱载坖一面。
朱载坖于是前去见祝续,朱载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料陛下,孤对不住老先生了。”
祝续倒是很洒脱,他毕竟也是当过一省藩台的人,他很清楚,这般大案,祝家要是还想全身而退,无异于天方夜谭,只杀他一人,况且还是绞刑,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朱载坖说道:“祝家的其他人,孤已经为他们赎刑了,不必流放辽东。”
祝续说道:“罪民谢过殿下高义了,罪民的儿子没什么成器的,唯独一孙祝效允,还算聪慧,殿下日后要是有差事,可以交给他办。”
朱载坖点点头,问道:“先生可要去家人们见见。”
祝续说道:“如此就谢过殿下成全了。”
朱载坖随即命人将祝续的家人们带来,自己离开了。
晚间时分,陆绎回报朱载坖:“祝续已经伏法了。”
朱载坖吩咐为祝续准备一副好棺木,就安葬在祝枝山旁边。
随着赵贞吉将一干人犯斩决,除了被朱载坖赎刑的祝家人外,其余三家均被充军辽东,祝家人得到朱载坖的赎刑后,被先行释放,在朱载坖的授意下,将之前祝家的一处小宅院发还给祝家,以供他们居住。
同时各种抄没的财产也被马坤和冯保等人分门别类的处理了,除了要归还太仓的八十万石税粮之外,剩下的都是要进入嘉靖的内承运库的,朱载坖当然知道,这种大有油水的活,肯定是大家利益均沾,果不其然,很快冯保就给朱载坖送来了一笔财物。
朱载坖本想不收的,但是一想,朱载坖不拿,冯保他们怎么拿,冯保不拿,赵文华怎么拿,赵文华不拿,下面的官吏们怎么进步啊,然后还嘱咐冯保,千万不要给海瑞去送,否则肯定要穿帮的。
海瑞那份,朱载坖会想办法给他的。
冯保还海瑞那份送来后,朱载坖就将海瑞召来,海瑞最近署理苏州府事,明眼人都知道他肯定很快就能转正了,府衙之内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海瑞最近在收拾府衙的小吏们,搞得他们痛不欲生。
海瑞来了后,朱载坖说道:“海二府(同知别称),此案也多亏了你,虽然陛下有升赏,孤这里也有一份,万勿推辞。”
虽然海瑞极力推辞,朱载坖还是逼他收下了一部分,好让他可以把家眷接来。
朱载坖接着问道:“海二府对于苏州行政,可有什么看法?”
海瑞没想到上来就给朱载坖来个大的,他准备清丈田亩,清丈是整理田地和税粮的重要措施,也是赋税改革得以顺利进行的前提,但是朱载坖很清楚,地主豪强与官府勾结,瞒地漏税,与国家争夺财富,且既得利益集团内部成员复杂,势力强大,清丈田亩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弹。
不过朱载坖倒是觉得,眼下是清丈苏州田亩的好时机,现在苏州的士绅已经被朱载坖震慑了,想来他们不敢再闹事了,海瑞的阻力大减,况且只要将苏州的田亩清丈了,就好向其他地区推广。
朱载坖说道:“清丈田亩,清溢额、 脱漏、诡借诸弊,是国家之福也。然苏州积年逋赋数累亿万,至烦部使督催,经年累月,犹不能偿,此事不可再有了。”
这是朱载坖最担心的情况,虽然这次朱载坖的催征效果不错,但是朱载坖担心的就是一旦他离开,东南的士绅们又故态复萌,继续欠粮,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而现在嘉靖对于欠粮的容忍已经很低了,一旦苏州再次发生大规模的欠粮,海瑞肯定会被嘉靖严惩的。苏州的欠粮,根深蒂固,难以治理,仅洪武一朝,共有十四位苏州知府落得“左谪”、“坐事去”、“被逮”、“坐赃黥面”、“坐法死”等下场。固然和朱重八重典治吏有关,但是苏州的难治,在大明也是首屈一指的。
朱载坖不得不警告海瑞:“国家财赋仰给东南,而苏松常镇四府居半,但其土沃民浇,飞诡百出,管粮同知权轻不能镇压,或持法稍严,则豪猾大姓辄相与排根去之,故奸弊滋长,国赋不登,此治苏之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