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蒋洲走后,朱载坖和讲官们分析起来他此行成功的可能。
李春芳说道:“王直固然是想归顺的,不过他麾下的群寇未必会真心归顺。”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王直的麾下,鱼龙混杂,有海盗、有倭寇,这些人未必会真心归顺,况且朝廷里不少人都反对招抚王直,胡宗宪为此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不少言官弹劾胡宗宪滥课军需,阴纵蒋洲,勾引东倭,同时东南士绅对于王直也是深恶痛绝,必要置之于死地才行。
除了王直多次袭扰东南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王直当海商的时候,他交易的对象多是东南的士绅,王直手中掌握了大量的他们走私的证据,东南士绅担心王直将此事抖出来,肯定不会让王直活的。
所以朱载坖对王直的前途极为不看好,但是朱载坖也想利用一下王直,海贸的巨额贸易,一直与朝廷无关,这是朱载坖最痛恨的。
即使是未来朱载坖开放海禁,所得的税银也少的可怜,据记载,隆庆开关后,月港的关税收入则达到多两白银,以至于人们将月港看成是“天子之南库”;月港海防馆后改称为“督饷馆”,专门管理月港海外贸易和收税。
朱载坖不禁冷笑,海贸的暴利朱载坖可是清楚的,结果大明的海关一年连三万两的税银都收不到,这个关还不如不开呢!关税都是这个造型,还指望收什么商税。
朱载坖说道:“王直是可用的,但是若是真的归顺,那就是死路一条。”
对于朱载坖的看法,讲官们都还是认同的,胡宗宪从来就没有真心想要招抚王直,要不然也不会向王直许诺什么归顺后可以当都督,不管是左右都督还是都督同知、都督佥事,也都是高级武官了,一镇总兵都未必能捞个都督干,胡宗宪凭什么向王直许诺能当都督?
当什么都督?江东的都督还还差不多。
王直最终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是他对大明朝廷多一些了解的话,就知道胡宗宪的话有多离谱了。
不过李春芳问道:“殿下,既要用王直,又不令其归顺,那该怎么办?”
朱载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诸位可知海贸的利润?”
几位讲官当然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海贸的利润肯定是极为丰厚的,否则王直他们也不会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这个买卖了。
关于这点,朱载坖在南下之初,就令陆绎搜集相关的情报,有关海贸的利润,在东南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朱载坖叫来陆绎,让他将锦衣卫搜集相关的资料告知讲官们。
据锦衣卫的线报,大抵倭国所需,皆产自中国。如室必布席,杭之长安织也。妇女必须脂粉,扇漆诸工必须金银箔,悉武林(杭州)造也。他如饶之磁器、湖之丝棉、漳之纱绢、松之棉布,尤为彼国所重。
在一应货物中,最受倭国欢迎的,应该就是生丝了,在中 国一斤丝值250文,转手到倭国即高达5000文之多,利润有19倍。
此外就是这种药材,在倭国也是非常畅销的,川穹,常价一百斤价银六十七两,此其至难至贵者也。其次,则甘草每百金二十斤为常价,这个价格无疑令诸位讲官大为咋舌,虽然他们都知道海贸的利润丰厚,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般惊人。
张居正问道:“殿下,是不是因为大明海禁,才导致倭国物价腾贵。”
朱载坖觉得,这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倭国出产金银铜等金属,而缺乏大明的生丝、药材等物,愿意用高价购买。两国商人交易,皆有大利可图,时人曾有这样说法:“其去也,以一倍而博百倍之息’。这是海贸的利润。
这无疑令讲官们大为吃惊,他们同时也知道徐家等东南士绅,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积攒起数目如此庞大的资产了,靠地租收入,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庞大的收入。
也不看看徐阁老在哪里?作为松江首富,徐家肯定在棉布上有极大的发言权,现在松江棉布,衣被天下,倭国对于大明棉布的需求极大,徐家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棉布去了何处呢?
朱载坖说道:“若是经营得当,海贸所获之利,远高于田赋,诸位不见东南之民,以十分百姓言之,己六七分去农。”
这个确实如同朱载坖所言,现在苏松两府,大量的百姓从事纺织,苏州丝绸,松江棉布,皆是行销天下。苏、松、杭、嘉、湖五府成为外国所需要中国丝织品和棉织的中心产地。如松江的王江径镇多织绸收丝编之利,居民可七千余家,不务耕绩。
吴江的盛泽、黄溪的居民更是尽逐绫罗丝绸之利,有力者雇人织挽,贫者皆织,而令其童稚挽花,女工不事纺绩而日夕治丝,这么多的丝绸布匹,但是大明衣不蔽体的人比比皆是。
张居正说道:“殿下,此辈走私,应当严刑禁止,日后倭寇荡平后,宜对海贸科以重税。”
对此,朱载坖只是冷笑,他说道:“现在苏松的士绅,连朝廷的田赋税粮都要拖欠,海贸的暴利,他们肯上缴吗?”
大明日后也不是没试过,隆庆开关后,各处通商口岸所获关税,最多不过三万两,简直是在侮辱朝廷。三万两,打发叫花子呢。
朱载坖的话让诸位讲官们不由得思考起来,以东南士绅的尿性,还真是如此,他们连朝廷的税粮都不愿意交,指望他们缴纳高额的关税,简直是天方夜谭。
朱载坖接着说道:“朝廷欲取海贸之利,首先就是大兴水师,只有水师强大,走私必绝,严令各处水师,一旦发现走私,人即正法,货即入官,看他们敢不敢走私。眼下之际,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才是正道。”
讲官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朝廷直接参与海贸,这不禁让讲官们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