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无逸殿内,嘉靖正在听黄锦汇报东厂打事件的记录,黄锦知道嘉靖关心什么,便说道:“皇爷,今日陆少保请成国公、恭顺侯还有小阁老在府内聚会。”
嘉靖说道:“可是为了沈炼的事情?”
黄锦点点头,嘉靖说道:“怎么,怎么量移了?”
所谓量移,多指官吏因罪远谪,遇赦酌情调迁近处任职。陆炳就是准备利用这项制度迁转沈炼。
嘉靖问道:“之前沈炼任何职啊?”
黄锦说道:“沈炼之前是锦衣卫经历司经历。”
嘉靖说道:“那就让他回本衙任职去。”黄锦点点头头将嘉靖的话记下了。
现在已经十月,过不了两月就要除夕了,正月是宫内节庆最多的时候,黄锦问道:“皇爷,今年正月,可有其他吩咐?”
嘉靖说道:“照往常一样吧!”
裕王府内,朱载坖将陆炳准备将沈炼安置在裕王府的事情告知诸位讲官,几位讲官脸色都变了。
高拱说道:“殿下,这是被陆炳骗了啊!沈炼这等人,性格执拗,岂是陆炳可以劝的,要是陆炳可以劝的话,当年沈炼也就不会弹劾严嵩、严世蕃了。”
说白了,沈炼和杨继盛有相似之处,但是也有不同,杨继盛弹劾严嵩,是真的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他根本没考虑过弹劾严嵩之后能够活着回来,但是沈炼就不一样了,他比杨继盛本钱大多了。
从小就是家乡的神童,王阳明亲口夸赞过的人,陆炳的好友,江浙文坛的领袖,他弹劾严嵩,除了看不惯之外,更多的是有点出名搏位的想法,他始终认为万事有陆炳撑腰,严嵩能奈他何?所以沈炼一直是有恃无恐的情况,根本对严氏父子不放在眼里,直到严世蕃真的对他下死手,沈炼才明白,陆炳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要知道,李默是陆炳的老师,堂堂大明朝吏部尚书,严阁老要处理他,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料理了。
所以几位讲官都坚决反对沈炼进入裕王府,原因很简单,他的到来并不会给朱载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给朱载坖带来麻烦,要是沈炼再次弹劾严嵩,难免不让人怀疑是朱载坖指使的,虽然朱载坖并不惧怕严嵩,但是平白无故就和严党闹翻也不符合朱载坖的利益。
但是此事是陆炳请托的,朱载坖既然已经答应,就断没有悔改的可能,否则就把陆炳给得罪死了。故而朱载坖只得对诸位讲官们说道:“此事算是孤大意了,但是已经答应陆少保了,诸位看看这事体怎么办?”
殷士儋说道:“要不然还是不要让这沈炼进府来吧,否则到时候他真的做些事情,王府还得替他担待。”
陈以勤不得不把殷士儋拉过来,开什么玩笑,严家不好得罪,陆炳就是好得罪的?现在既然已经答应陆炳了,那就不能反悔。
李春芳笑着说道:“高学士,殿下,其实这事也没这么复杂,沈炼也是有用处的。”
高拱赶紧向李春芳询问对此事的看法。李春芳认为,这事情有利有弊。确实,沈炼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到时候一旦他再次弹劾严嵩或者刺激到嘉靖,肯定会对王府产生不利的影响,但是你说沈炼只要一弹劾严嵩就会引起严嵩和嘉靖的愤怒,那还真是抬举他了。
说个不好听的,哪天没有弹劾严嵩的奏疏,沈炼当初弹劾严嵩,能够引起嘉靖和严嵩的重视,除了他本人在文坛的地位之外,更多的也是他刺激到了嘉靖的痛处。
沈炼弹劾严嵩的直接原因就是庚戌之变,当时俺答兵临城下,明军无计可施,沈炼认为造成这种事情的原因就是严嵩的不作为,故而上疏弹劾严嵩称:贪婪之性,疾如膏盲。愚鄙之心,顽于铁石。故今虏寇之来者,三尺童子皆知严嵩父子之所致也。人人皆思所以计嵩父子之爱憎,而不复知有朝廷之恩威矣。臣诚愤懑,誓不与此贼俱生。
而沈炼在庚戌之变时与严嵩等人几次廷诤不已,本就犯了嘉靖忌讳,这次上疏更是彻底激怒了嘉靖。要知道嘉靖虽长期斋居西苑,实则并未使军政大权旁落他人。无论是受宠的阁臣还 是与皇帝关系亲密的宦官、道士等,对待嘉靖始终是以一种小心谨慎的态度,不敢擅自决议国事。疏中所言擅权揽政等行为许多是嘉靖所默认,如此一来,沈炼虽名为劾奸臣,却在无形中损害到了刚愎自用的皇帝的尊严。
这才使得嘉靖大怒,要重处沈炼,当然严嵩也趁机落井下石,严嵩上奏称沈炼的弹劾是:切惟征虏乃军机重务,炼以小臣,本非忠谋,辄感肆其狂悖,轻率妄议。至于诸臣侵越言职, 诬豁大臣,先年鲜有此事。只缘近日虏患,一党小人怀蓄私忿,乘时而起,以逞其幸灾乐祸之心,此风不可长也。
将沈炼的弹劾说成了党争,把沈炼的心学背景拿出来说事,这下才彻底激怒了嘉靖,嘉靖都没有杀他,只是廷杖后流放而已。
这次沈炼回来,就算是真的要作死弹劾严嵩,李开先就在通政司,实在不行将其奏疏拦下不报就是。同时李春芳建议,虽然沈炼到王府来,还是将他安排到仪卫司去,还是当经历。李春芳的意思很明确,因为各个王府的仪卫司都算是锦衣卫的外派人员,这样的沈炼虽然人在王府,但是还是锦衣卫的人,就算出了事,王府也好有个借口。
同时沈炼在江浙官员中名声颇大,收留沈炼也有助于朱载坖在江浙官吏中留下好印象,要知道江浙文风鼎盛,国朝官吏中,十之四五都来自于浙江、南直隶,朱载坖要是能够争取这部分官吏的好感,对于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对于李春芳的想法,不管是朱载坖还是高拱等人都觉得不错,沈炼来了,不让他接触朱载坖就是了,他只要不作死,就当给陆炳一个面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