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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章: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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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宋瑜瑾又气又急,谢瑛容无声地摇头,她要是拒绝,挨罚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还不知道是何等难堪的手段等着,她舍不得。

谢瑛容慢慢地举起颤着的双手,秀珠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

“欺人太甚!”宋瑜瑾红着眼睛,猛地朝着秀珠扑了过去,秀珠身后的几个太监手忙脚乱地把人架住,押着她跪在了地上。

被吓了一跳的秀珠恼道:“把宋府的下人都给我叫过来,好好地看看,他们的夫人,教女无方的下场!”

她要让谢瑛容当着所有的面颜面扫地!

“你敢!”宋瑜瑾拼命挣扎了起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谢瑛容的动作一顿,用眼神示意被叫来的管家不要冲动,手掌狠狠地落在了脸上。

“娘——!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宋瑜瑾大哭了起来,看着谢瑛容在众人面前受辱,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娘,住手,你快住手,让她们罚我,你不要这样,呜呜——”

清脆的耳光接连响起,秀珠讶然道:“哎呀,我看的太入神,忘记给宋夫人数打了几下了,宋夫人你别介意,我这就给你数着。”

谢瑛容咬紧了牙关才让自己没有失态,闭上眼睛不去看秀珠那张洋洋得意的脸。

“秀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别得意……”

秀珠施施然地在耳边扇了扇:“是什么东西在乱咬乱叫,吵得我都听不清宋夫人到底有没有打下去了,这二十个耳光,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

宋瑜瑾颤抖着嘴唇,再说不出一个字,望着谢瑛容又悔又痛。

秀珠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心领神会,扭着宋瑜瑾的手边加大了力气,边笑呵呵道:“宋小姐怎么不说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秀珠姑姑仗势欺人,连话都不让你说了,这传出去多难听啊。”

宋瑜瑾瞪着秀珠,哪怕心里恨的翻江倒海,还是放低了声音:“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秀珠迎着她要吃人的目光,笑道:“只是觉得,没了宋小姐的声音,这满园风景也都黯然失色了,我这心里面空得很。”

宋瑜瑾咬着牙不说话,唇边一道血痕慢慢滑落。

秀珠只觉得神清气爽:“娘娘给你天大的荣耀你不要,偏偏要自找苦吃,那就怪不得我了,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母女俩不识抬举。”

谢瑛容的脸上指印越来越鲜明,秀珠问身边的小太监:“我怎么觉得这声音不太响亮啊。”

小太监答道:“是不够响,奴才这就去帮忙。”说着走过去,抡起手就是几个耳光落在谢瑛容脸上,谢瑛容被打的两耳嗡嗡作响,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倒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娘!”宋瑜瑾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居然挣脱了钳制跑过来抱起谢瑛容,看着她肿起的脸颊,泪如雨下,碰都不敢碰一下。

“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开!”秀珠柳眉倒竖,一个沾着泥的石头突然砸在了她脑袋上,秀珠捂着脑袋痛叫了一声,摸了一手的和着血的泥,她居然被人砸破了脑袋,顿时暴跳如雷,看着周围一圈的下人,厉声道,“是谁干的!”

宋府的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吭声,齐齐底下了脑袋。

“不说是吧,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秀珠刚撂下狠话,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老爷,老爷回来了!”

秀珠脸色一变,看了一眼瘫在地上毫无反应的谢瑛容,她不怕谢瑛容,但不代表她不怕宋渊,就连玉贵妃现在都还不能完全和宋渊撕破脸皮,慌忙道:“罚也罚过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要是宋小姐下次再犯,可别怪我们娘娘不讲情面!”

说完,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走了。

报信的小厮赶紧过去帮着宋瑜瑾把人扶起来,宋瑜瑾抬头一看,竟然是乔装的沈独,沈独朝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目光不善地盯着秀珠的背影。

一直默不作声地管家朝人群末尾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月亮门前,一个仆人端着一盆又酸又臭的汤药跑了进来,正好与秀珠撞了个满怀,一盆汤汤水水全部撒在了秀珠的身上。

“你没长眼吗!”秀珠青筋直跳,一个耳光扫了过去。

仆人扑通一声跪下,刚好躲过了这一耳光,不住地磕头:“贵人见谅,我们老爷每次下朝回来,都要用这幅汤药泡脚松乏,奴才赶着给老爷送药,这才冲撞了贵人。”

秀珠本来还想发作几句,一听以为宋渊就要进家了,也顾不得一身刺鼻的酸臭味,慌不择路地走了,那仆人站起来不屑的冷嗤一声:“加了粪水的汤药,给你好好治治黑心烂肠!”

管家和周围的下人急忙围了上去:“夫人,你没事吧。还好姑爷聪明,假传老爷回来的消息,不然夫人不知还要遭多少罪。要不是夫人拦着我,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她好看!”

谢瑛容身心受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沈独把人抱起来:“管家,先去把夏大夫请来,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管家连声应着:“哎,我这就去。”

就在宋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皇宫之内,宋渊已经在赵敬光的书房里跪了半个时辰了。

赵敬光阴沉着脸,宋渊拒绝让玉贵妃认她做义女,甚至长跪不起,让他十分恼火,有心晾一晾他,让太监梁有胜泡了壶茶,就这么和他熬了起来。

几壶茶水下去,赵敬光的火非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被宋渊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激的更盛,宋渊刚直的性子好是好,可不分场合的刚直,就是忤逆,孟老头虽然罪名一箩筐,可他有一点宋渊比不上——哪怕他私底下做了再多的错事,再阳奉阴违,对着赵敬光他也能溜须拍马,成堆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不像宋渊这头倔驴,不肯有一点点的妥协!

“宋渊,你是要和朕做对到底了吗?”

“皇上,宋渊并无此意。”宋渊沉重地叹息,他其实属意太子继任皇位,可赵敬光显然想把自己拉在玉贵妃阵营,不予余力地要让宋瑜瑾成为赵明旭的“妹妹”,他只得找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沈将军虽然……但毕竟为国尽忠多年,沈独是他唯一的血脉,也算忠勇之后,小女既然嫁给了他,自然要从一而终,嫌贫爱富,择婿另嫁,岂不令人笑话。世间学子文人,又该如何看我?”

宋渊是读书人,的确看中名声,赵敬光的火气消下去一些:“迂腐至极,身外之名哪有儿女的幸福来得重要,当初是朕考虑不周,可圣旨一出,金口玉言,只好错有错着,现在朕拨乱反正,你又不愿,难道不想想令爱的将来了吗?”

“从皇上赐婚起,臣就打算从旁支为小女过继一个孩子,保她将来有人养老送终,如今小女和沈独感情日渐深厚,臣也无意拆散他们,皇上厚爱,臣铭感五内,可小女既无功与社稷,亦无功与百姓,着实担不起皇家之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宋渊看着赵敬光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皇上,自古以来,继任者的选择一直关系到一个王朝的走向,史书上不乏贤君明主,强国盛世,就因为一时不察,选了不恰当的继承人,导致国家由盛转衰……”

“放肆!”赵敬光满面冷厉,“你是在指责朕是非不分,老眼昏花吗!还是说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他说话?宋渊,你这个丞相是朕提上来的,朕还可以撸下去,别以为这天下就只有你一个人可用!”

从前还觉得他卓尔不群,可现在赵敬光却只觉得宋渊越来越让人厌烦,竟然敢指责他的不对,这天下是他的,他想给谁就给谁!更别说旭儿天资聪颖,勤奋努力,盛满了他的希望长大,光只是他身上留着玉贵妃的血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把皇位传给赵明旭!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在梁有胜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梁有胜脸色一变,为难地看着赵敬光。

“发生了什么?”

“这……贵妃娘娘身边的秀珠奉娘娘的懿旨到丞相府去了,宋家的下人着急忙慌地找宋丞相回去呢。”梁有胜不知道这到底是赵敬光的意思,还是玉贵妃自作主张,不敢照实说,斟酌着开口。

赵敬光冷笑了一声:“宋家的人当朕的后宫是洪水猛兽吗,不过一道懿旨,就如临大敌,还要你回去主持大局?”

宋渊抿唇,家里的下人都有分寸,如果是小事,肯定不会在他入宫时来打扰。

“既然朕一片好心,宋丞相看不上,那就退下吧!”赵敬光不耐烦地喝退了宋渊,梁有胜有心要把实情告诉他,玉贵妃宫里的小太监满头是汗地闯了进来。

“皇上,娘娘被气得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赵敬光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小太监道:“秀珠姑姑带着娘娘的懿旨出宫去见丞相夫人,可回来的时候却一身狼藉,也不知道和娘娘说了什么,秀珠姑姑哭了几声,娘娘发了火,然后就晕过去了。”

这说的似是而非的,好像全部都是宋家的错似的,梁有胜抬起眼皮看了小太监一眼,没有说话。

而赵敬光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注别的,也没仔细听个明白,推开小太监,大步流星地朝重锦宫而去。

刚进了重锦宫的大门,就听到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声音,秀珠更是跪在院子里,一身脏污,不住地磕头,嘴里不停地说着:“娘娘赎罪,奴婢知错了……娘娘赎罪,奴婢知错了……”

赵敬光眉头一挑,进了屋,就看到玉贵妃额头上敷着毛巾,有气无力地靠在软塌上,顿时满腹的怒火都化作了心疼。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多不值。”赵敬光语气柔和下来,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毛巾为她换了一块。

玉贵妃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睛,委屈之色一闪而过,却又强忍着道:“你去问问秀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我让她去和宋夫人好好聊聊,多问问她们家的女儿喜欢什么,以后做了我的干女儿,我也好投其所好,可她倒好我让她去给我结亲,她却给我结仇,被人泼了一身腌臜回来,我不气才怪!”

一听又是为这事,赵敬光对宋渊的不喜又多一分,他可舍不得玉贵妃因为自己而受委屈,叫来了秀珠站在门口,隔着门问起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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