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沈独到宋家的时候,宋瑜瑾正陪着谢瑛容试当季的新衣裳,她娘恨不得叫裁缝把她的衣裳做到明年去,一个劲的嫌不够,沈独一进门宋瑜瑾就一脸看到救星的表情,把人拉了过来。
谢瑛容笑眯眯地也想给沈独做衣裳,那大动干戈的架势让沈独脸色一变,推脱自己在大胜关受了伤还没好,疯狂地朝着宋瑜瑾使眼色。
“哦……对对对,沈独受了伤还没好呢,需要休息,做衣服的事不着急。”宋瑜瑾十分配合,扶着沈独一脸焦急,谢瑛容信以为真,赶紧让人下去休息,别再累着了。
两人一脸正经的回了房间,关上门就原形毕露。
宋瑜瑾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累死了。”那些衣裳一件件的试过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更别说现在这种天气,折腾得很。
“岳母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所以才不忍拒绝。”谢瑛容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拿沈独来当挡箭牌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侍女来敲门。
“小姐,外面来了个妇人,说是来寻亲的,一定要见你。”
宋瑜瑾奇怪:“寻亲,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不是爹娘亲生的了?”
侍女被逗笑了:“她说她女儿叫泉儿,只要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泉儿二字一出,沈独的笑容就散了,拉住了宋瑜瑾的手。
“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你让她进来吧。”
一个满脸沧桑的妇人在侍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女儿的命苦,宋瑜瑾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不走的侍女,叫来了听夏,喝退了其他人,妇人这才颤巍巍说出了实话。
原来她就是当年在念泉宫外听到婴孩哭声的那个宫女,先是被皇后送回了家中,家中的兄长为了这个秘密被深埋本想杀了她,在妇人不住的哀求下改了主意,把她送去乡下,多年前嫁人生子,现在皇后兄长一封信送到乡下,她又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为了躲过赵敬光的耳目,她连皇后母家都没去,直接找到宋家来,谎称寻亲。
“你仔细地说一说当时的情形,一个字也不准落下。”
妇人回忆起当年的情形。
沈萱称病之前其实是有过一些征兆的,多眠易犯困,突然挑食,许多食物一进口就恶心,像极了是有孕的样子,后来她就紧闭宫门不出。
这名宫女年轻时样貌姣好,有个太监对她有意思,一直偷偷的给她送银子,以搏欢心,那天晚上下值后,她悄悄跑到念泉宫外一个僻静的角落,拿出那人新送给自己的钱袋,一颗一颗数着里面的碎银子,就听到宫墙后面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伴着隐约的哭声,像是被捂住了一样听不分明,然后有人气恼的低骂了一句晦气。
“你也别怪我辣手无情,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肚子,挑谁不好偏偏挑中了皇上的心头刺,下辈子睁大眼睛,别淌皇家这趟浑水了。”
说着,那人似乎松开了手,哭声一下子清晰起来,是孩童稚嫩的啼哭,那么的脆弱。
然而一声过后,就再没了声息,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翻土的响动,片刻之后,那人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去,只有听到了全过程的宫女毛骨悚然,冷汗直冒,后来就传出了念泉宫里的那位自尽的消息。
几天后她因为这件事情走神在当值的时候冒犯了皇后,皇后看她心神不宁,关心了两句,宫女想着皇后是后宫之主,这种事情该由她做主,就一股脑说了出来,哪想皇后当即变脸,找了个理由把她送出了宫,自己的一生也就在那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还记得那是哪一天吗?”
妇人苦苦思索:“我记得是征和十七年的六月二十一。”
六月二十一,沈家出事的前一天,那时候沈家还没有被定罪,姑姑怎么会畏罪自杀!
沈独冷色如冰,双目泛红,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你该庆幸,皇后救了你一条命。”要不是皇后送她出宫,说不定深宫之内,还要再添一条无辜的性命。
妇人在沈独吃人的目光下不敢再抱怨,沈独让人暂时把她看管起来,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枉他自诩聪明,能在赵敬光眼皮子地下伪装三年不被发现,却不知道自己也被人蒙在鼓里多年,真是可笑。
宋瑜瑾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要自责,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被瞒得密不透风,谁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凶手,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其实不用说也知道和赵敬光脱不了关系,这种隐秘多年都未曾被人发现,绝对是他的意思。
说实话,听到这种陈年往事她也忍不住心惊,有道是无毒不食子,皇帝怎么狠得下心扼杀一个刚出生的,留着自己一半的血小生命呢。
沈独按下心中的波澜:“今晚我会夜探冷宫,你在府里,多加小心。”
半夜,虫声阵阵,一个黑影无声无息里滑入夜色之中,片刻之后,有个侍女端着两碗汤水敲响了宋瑜瑾闺房的门。
“小姐,夫人怕你和姑爷刚回来不习惯,让厨房熬了安神养气的三味安眠汤,嘱咐一定要喝了才能休息。”
妆奁前卸妆的宋瑜瑾动作一顿:“端进来吧。”
侍女低着头把汤放到了桌子上,目光悄悄四下打量,看到屏风上挂着一件男式的青灰色外赏,屏风上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伴着浅浅的水声。
“母亲费心熬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浪费,你先出去吧。”宋瑜瑾不快的声音响起,侍女飞快地低头,退了出去。
屏风后,听夏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宋瑜瑾笑嘻嘻地看着她,语气却截然不同:“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快点洗完睡了,赶了一天的路我都快累死了。”
听夏捏着鼻子应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汤碗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才熄了灯爬上宋瑜瑾的床。
门外的侍女贴着门听了一会,才蹑手蹑脚的走开。
静悄悄的冷宫里,沈独一声黑衣,融在了夜色里,他顺着宫墙查探了一圈,终于费力地找到了那名宫女所说的角落,翻墙后看着墙角那一丛丛开的正艳的凤仙花眼神变换,最后徒手翻找起来。
繁花似锦转瞬变得满目疮痍,沈独阴沉的脸色仿佛要滴出水来,突然,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碎土之下,露出了红色襁褓的一角。
沈独整个人都僵住了,颤抖着手掀开了破烂的布片,露出了下面一具小小的白骨。
怒火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像是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烧去了他的理智,沈独捏着拳头的手咔咔作响,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赵敬光问个清楚。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快一些。”
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沈独赤红着眼睛回头,一身宫女装扮的皇后站在一颗枯萎的老树旁,形容枯槁,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和虚弱。
“你来做什么!”沈独的语气十分凶恶,他现在对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刻骨的恨意,恨不得全部送他们下地狱。
“我来兑现承诺。”皇后很平静,“你护义儿在大胜关安全无虞,我来告诉你我查到的事情。”
沈独闭了闭眼睛,平复胸中的杀意。
皇后缓缓开口:“我去查了当年沈萱在太医院的脉案,她是在十月称病,可脉案只有来年六月的记录,说她心悸失眠,气燥多梦,我又让人去药库找了那年的账本,从十月到来年三月,有一剂药方从未断过,尤其里面有大量的白芍,紫苏叶和姜竹茹,这些都是女子安胎常用的药,可那时宫中并未有任何女人怀孕的消息。”
“你是说……赵敬光故意隐瞒我姑姑怀孕的消息?”所以以养病为借口,就是为了不让沈家人知道沈萱怀孕的事。
沈独直呼其名,皇后也不以为意:“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做这种事也不奇怪,或许是忌惮沈家知道沈萱有孕后会有扶持她的念头,或许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我暂时还有没有查到。”
“沈萱死后,尸骨未见,华音失踪,后来她的尸骨你也已经找到了,她是被人所害,我猜测和杀了沈萱孩子的人是同一个,因为当年那件事不久后,赵敬光身边的一个太监就突然失足落水。我哥查了那个人的身世,发现他的家人在差不多的时间也遭了劫匪,无一生还。”
“后来,和沈萱同住一宫的明贵人突发恶疾,奇怪的是,太医院根本没有任何她看诊的记录。她的尸首被归还了家人,接着她的亲族匆匆忙忙离开了京城,我让人找了很久,才找到明贵人隐姓埋名的父母,他们告诉我,之所以逃离京城,是因为女儿并非病死,而是被人捂死的,他们小门小户,不敢声张,害怕有什么阴谋,这才舍了身家逃命。”
皇后的话在沈独脑海中慢慢地串联在一起,姑姑怀孕,龟缩在念泉宫,生下孩子后死去,明贵人应当是发现了什么,被人灭口,惜云也应该是在那时吓疯的,甚至她也知道姑姑怀孕的事,不然不会一口一个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