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随着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过年的氛围也越来越重,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的对联。
除夕这天,宋瑜瑾的皮毛还没有送回去,谢瑛容就先送了两大车东西过来,光是新做的冬衣就满满一箱子,其他还有许多鞋袜手帕,统统准备了个齐全。
沈独打趣道:“岳父岳母这是怕我苛待你吗?”
“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子。”宋瑜瑾打开另一口箱子,“这里面都是我娘给你准备的。”
沈独目光一扫,顿时心头微暖。
在谢瑛容眼里,沈独就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女婿,被发配到边关来受苦的,感叹他无父无母的实在可怜,也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些棉衣鞋袜,还吩咐下人多加了层棉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确保他在大胜关也能过个暖和的年。
只是看这满满一口的箱子,就能感受到宋家两位长辈对自己的关心,这种难得的温情让他一时间满腹开心,连目光都亮了几分。特别是放在最上面的一个厚厚的红封,仿佛在说他还是个需要关怀的小辈,哪怕他历经磨砺,收到这种礼物也还是充满期待。
宋瑜瑾又打开一口箱子:“这里面的是给听夏和张岚他们的。”当初张岚和文棋保护过她在宋家待过一段时间,谢瑛容都记在心里,也给他们准备了过年的东西,拼拼凑凑也有满满一大箱子。
沈独笑容转淡:“给听夏是应该的,张岚他们就不必了,我替他们收着吧。”
早就在门口偷听的张岚跳了进来,一把抢走了最上面的几个红封:“哎哎哎,做人可不能这样,小心天打雷劈。”
“这是我岳父给女婿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沈独护食得很,张岚不是对手,干脆叫来了文棋,一向寡言少语的文棋看了一眼被抢来夺去的红封,罕见的和张岚站在了一边。
三个人打着打着,打到了院子里,宋瑜瑾无奈地看着这三个顿时小了十岁的人,喊住站在门口的听夏就走了,一路上,每个下人都能收到她的红包,她也收了一箩筐的好话。
陈白彦和小胖刚从军营里练完兵回来,他现在也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了,管着一百多号人,每天都斗志满满,整个人变得自信又开朗,一看到宋瑜瑾就笑了:“宋姐姐,过年好!”
宋瑜瑾一人给了一个红包:“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东西不多,图个吉利。”
以前屈瑞也会给他们包红包,虽然只有几文钱,也是他一年之中最开心的时候。
陈白彦眼中怀念之色一闪而过,笑着抓了抓头发:“我本来还想送你红包的。”来个大胜关以后,他能领到不少的月俸,比当马倌多多了,已经攒了一小笔积蓄,虽然宋瑜瑾可能看不上,但也是他的一点心意。
“我比你年长,怎么能收你们的红包。”宋瑜瑾道,“这是程玉的,等他回来你拿给他吧。”贾郎中三天两头不着家,这都已经是除夕了,也不知道带着小徒弟在哪个山旮沓里待着,想着他们大约是赶不回来了,宋瑜瑾就把程玉的那份一起给了,到时候陈白彦再转交就行。
“嘻嘻,这是我的份,你们不要嫌弃太少哦。”听夏也笑眯眯地拿出三个红包来,“希望你们健康吉利,平平安安。”
“谢谢听夏姐姐。”小胖乖巧地道谢,才只是收了两个红包就已经笑的牙不见眼,嘴巴咧的像炸口的石榴,一口小白牙又齐又整。
接下来,宋瑜瑾和听夏也收到张叔的红包,萧曼也给了她一个。
“怎么不见小朗他们?”
宋瑜瑾好笑得很:“他们几个在抢红包呢。”
萧曼也笑了:“那就让他们闹去,我们先去吃饭吧。”
晚饭准备的很丰盛,一桌子人吃得津津有味。吃到一半,换了身新衣裳的沈独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宋瑜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吃亏,反倒是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一人一个乌青眼,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张叔一看自家儿子这狼狈样,眼睛一瞪:“大过年的,你干什么去了!”
张岚哼哼唧唧地说不出话来,他委屈啊,宋夫人给他准备的红封都被沈独抢了,被打了不说,他亲爹为什么只骂他不骂沈独啊。
就连文棋都表现得闷闷不乐,宋瑜瑾看不过去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点心意,讨个彩头,希望来年你们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张岚一扫满脸的灰败,一下子精神焕发,得意洋洋地看着沈独,沈独哼了两声,没再说什么,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小心眼,就是故意作弄他们一下。
萧曼看得好笑:“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争来抢去的,还不如白彦他们两个懂事。”
陈白彦被夸的不好意思,因为年纪小,他今天都收了一堆红包,他看张岚可怜巴巴的,偷偷地碰了碰他:“张大哥,要不我待会分你几个?”
张岚的委屈有一半都是装出来的,哪会真的厚着脸皮要他的红包,连忙摆手,目光一扫:“贾老头怎么不在?”
“没大没小!”张叔哼了一声,不在意道,“说不定是在山上迷路了,正在那个山洞里哭天喊地地等着人去救他呢。”
话音刚落,一身风雪的贾郎中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小胡子吹得飞起:“好啊,你个老东西,嘴里就没有我一句好话!”他左赶右赶地回来,就是不想错过除夕夜的年饭,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一进门就听到他在说自己坏话。
程玉背着药筐跟在后面,抖落了一地飞雪,陈白彦扑过去抱住他:“石头,我还怕你回不来呢!”他们三个人是一起来的,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冷不丁缺了他,还怪不习惯的,好在他还是及时赶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顿年夜饭!”萧曼起身招呼。
大胜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一群人欢聚一堂,到处充满欢声笑语,不管是谁见了这一幕,都会忍不住为这一刻的欢欣和美好露出会心的笑容。
而此时的贺子轩只得苦闷的一个人面对着偌大一桌美酒佳肴自斟自饮。
赵明旭带着娇妻回宫陪他的父皇过年,贺子轩在京都无亲无故,他也不敢冒险和沈独他们频繁联系,这个年过得甚是冷清,最后拎着酒壶干脆爬上了屋顶,对月独饮。
一弯下弦月挂在天边,照映着雪地,满目银白。
每逢佳节倍思亲,从来不是无的放矢,深埋的思念被勾出,孤月无声,冷冷清清,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在他的位置能够看到从前的沈家,那里现在已经建了新址,不知何人所居,家中灯火煌煌,一派钟鸣鼎食的富贵气象。
贺子轩的拇指慢慢摩挲着白瓷酒壶的托柄,思绪渐渐飘远。
“义父,子轩是不是很笨?”十三岁的贺子轩垂头丧气,满心沮丧。
一只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掌落在他头顶:“是谁说的啊?”
“可我无论怎练,我的枪法都及不上小朗,他们都说我不是沈家的人,不该学沈家枪。”贺子轩也知道自己是个外姓人,所以随着年岁渐长,他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一点行差踏错,为了学好沈家枪,他冬练三九,夏练九伏不敢有一丝松懈,哪怕他付出了这么多,还是比不上天赋过人的沈独,虽然他常常告诫自己要更努力,可别人毫不留情地嘲笑和讥讽,还是让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落下泪来。
“谁说沈家枪只有姓沈才能学,正是因为你有天赋,义父才会教你啊。”沈廷安弯下腰来安慰他,语气温和,“沈家枪只传心志坚定,护国安邦之人,你将来可是要和小朗一起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怎么可以哭鼻子呢?让人见了,要笑话你是个哭鼻子的将军了。”
没有上战场的沈廷安一身温雅之气,看不出平时那个大老粗的样,对他们几个孩子向来一视同仁,在贺子轩眼里,从未想过,这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也会有倒下的一天,还是倒在了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上。
“我们的子轩,一点也不比别人差,每个人学习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你现在比不上小朗,也不代表你将来比不上他,枪法一途,贵在坚持,只要你勤加练习,一日不辍,终会有所成。”
自沈家出事,为了掩饰身份,他已经三年没有再碰过枪了,让义父知道了,恐怕要骂他惫懒了吧。
身处勾心斗角的漩涡之中,贺子轩只觉得身心俱疲,一方面要应付赵明旭,一方面要追查沈家被诬陷一事的线索。
冷宫里他特意打点过,一值关注着惜云,可她时好时坏,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难以查到什么线索。当年对沈家落井下石的孟家已倒,只有孟清露一人活着,可他这段时间利用赵明旭幕僚的身份或深或浅的试探,也没有问出当年到把伪造的信件放进义父的书房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这两件事愁得他心力憔悴,连去喝花酒的时间都没有了,如今阖家团圆的日子,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