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赵明旭心思缜密,一定会察觉到不对,为了抹去线索,宋瑜瑾让两人先替她去把送到方明珠手里的信毁掉,到时候就算方明珠把事情告诉赵明旭,手里没有证据,赵明旭不一定会相信她,说不定还会怀疑是方明珠自导自演。
然后再把方明珠手里的有詹草的香囊换成气味相同的白芍甘草粉,女贞子故意留下扰乱视听,就算赵明旭查到了什么,也和她没有关系。
赵明旭的确不相信自己无缘无故会躁动难耐,所以一送走方明珠他就派青云去查,只是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他不那么开心。
方明珠身上的香味来自于一个卖货郎的香囊,里面的几种药材都是滋阴益气的,能对他有影响的也就一味女贞子,可他也问过太医,那东西剂量不大,虽能养阴益肾,且有解烦热之效,不至于让他失控。
他还派人偷偷潜入方家,懒得搭理方明珠,他就只打听了她身边的丫鬟,方明珠身边的丫鬟不敢把自己帮忙送过信的事情说出去,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方明珠一直在打听一位赵姓公子的消息。
以前方明珠就干过一直在街上游荡只为了偶遇赵明旭的事,所以那晚方明珠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偶然吗?
可惜还没等他静下心思好好想一想是怎么回事,贺子轩的帖子就送到了他手上,赵明旭突然想起画舫上的酒。
那酒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一次,贺子轩约在了清泉寺。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菊花盛放的金秋时节,而现在,山路边的枯草上,已经挂起了一层白霜,在这样的时节里,分外凛冽。
贺子轩抱着一个手炉,一身雪白外罩一件紫貂裘,坐在禅房的窗边,面前摆着一张棋盘,一个人对弈。
赵明旭站在门口看了一会。
贺子轩的脸上总带着一种落拓的笑意,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勾心斗角的商人,更像是一个仗剑天涯的浪子,可这会他对着棋盘手执黑白,脸上又有一股漠视生死的冷酷,倒像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了。
“三公子来了,请坐。”贺子轩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才看到站在门口的赵明旭,又笑呵呵地把人请了进来,“上次的事,让三公子见笑了。”
听闻贺子鸢不在,赵明旭松了口气:“贺先生请我来是……”
贺子轩捏着棋子,轻轻敲着棋盘,神色有些幽深:“贺某初到京都,想要在此地大展身手,可惜无人引荐,抱负难展。耿大人和我说了一些事,听说三公子能助贺某振兴家业?”
赵明旭没想到贺子轩这么快就摊牌,目光微闪:“那要看贺先生要振兴的是什么家业了?”
是属于三皇子的贺家,还是别人的贺家。
“明人不说暗话。”贺子轩道:“大公子的人也曾找过贺某,只可惜贺某和那边的人,实在是有些合不来,而且贺某觉得,三公子今后继承家业的可能更大一些,所以想和三公子做一笔生意。”
赵明旭根本不为几句好听的话所动:“贺先生真是快人快语,就是不知,其中的诚意能有几分,又是否担得起赔本的风险。”
“哈哈,富贵险中求,哪有只赚不赔的生意呢。”贺子轩道,“贺某向来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也是一个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的人,至于诚意嘛……要看三公子能给多大的回报了。”
赵明旭沉吟,他手底下关于贺子轩的资料不多,只查到是南方一个突然崛起的新秀,虽然能力不俗,但一直受到老牌商会的挤压,才往北而来,拓展产业。
“若我继承家业,我为家中第一人,先生自当也为家中第一人。”
只不过一个是国家的家,一个是商家的家。
“三公子的话,贺某记在心里了。”贺子轩敲了敲墙壁,“这里面,就当是对三公子的一点敬意,等过几天贺某登门拜访,再备上一份好礼。”
想起昨夜的不对劲,赵明旭似是不经意般道:“不如就准备昨夜的酒吧。”
“看不出来三公子还是好酒之人啊。”贺子轩脸上没有一丝异样,“那是我珍藏了十年的百年人参酒,暖血通络,既然三公子喜欢,贺某自然不会小气。”
竟然是人参吗,那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他会觉得心浮气躁了,赵明旭顿时舒了一口气,虽然种种巧合撞在了一起,让他还是有所怀疑,但至少他已经相信这件事和贺子轩无关。
“既然如此,那贺某就先告辞了。”
目的已经达到,贺子轩拱手告辞,赵明旭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他走后,让人推倒了那堵新砌不久的石墙。
墙后的几口木箱里,堆满了沉甸甸的银子。
虽然银钱到手了,但赵明旭却不怎么相信贺子轩:“青云,让人好好跟着贺子轩,看他最近和什么人来往。”
“所以说,你真的白给了赵明旭一大笔钱?”
鼎祥记里,宋瑜瑾顶着易容,坐在贺子轩对面,她还以为贺子轩这个富商是假装的,没想到还真的有钱啊。
桌上放着的都是些精致的糕点,对贺子轩来说太甜了些,他只是尝了尝就放下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可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以为这三年来我和萧曼在做什么?”为了替沈家平反,贺子轩混在了从边关回来的商队里,从一个身无长物的学徒做起,慢慢勾勒出了一个“贺家”,而萧曼则是凭着一身医术,游走于各地的商贾权贵之间,为他大开方便之门,才有了今天富可敌国的“贺爷”。
宋瑜瑾不难想象,不过短短的三年白手起家打造一个商业传奇,贺子轩吃了多少的苦头,付出了多少努力。
“酒的事我已经替你圆回来了,不过最近几天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怕赵明旭仍在调查。”一想起那些嫁了料的酒,贺子轩酒有些郁闷,“我说弟妹,你真不厚道,那酒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次为了你,我全都要送出去了。”
宋瑜瑾不上当:“你要是舍不得,怎么会藏在画舫上,明明就是故意的。”
贺子轩也认得痛快:“那狗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就处死了义父,我拿他儿子撒撒气怎么了。”
宋瑜瑾还想说话,贺子轩突然把一碟点心推到了她面前:“小妹,你快尝尝这杏仁酥,是鼎祥记的招牌。”
宋瑜瑾反应极快,堆起笑容,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好几天了。”贺子轩不经意地转了转视线,目光落在窗外的街上又很快收了回来。
“要对你不利?”
“应该是赵明旭的人,这个人一副伪君子的做派,嘴上说着相信,暗地里派人监视我。”
“你多加小心。”
“放心,我可是成了精的狐狸。”贺子轩十分自信,“待会会有人顶着你的模样来这里,你和她换了衣裳然后回家去,最近几天别来别庄了。赵明旭的人盯得紧,皇后和太子那里也有人蠢蠢欲动,我担心你会被认出来,这几天我会领让人扮做贺子鸢的模样在城中四处游玩。”
外貌可以改变,而行为习惯很难改变,难保宋瑜瑾再易容的时候不会露出马脚,沈独走之前再三叮嘱要保护好他这个娇滴滴的妻子,所以贺子轩可以带她易容出来一两次,却不能让她卷入到几方的争斗中来。
果然,没过多久,“宋瑜瑾”就带着听夏进了鼎祥记。
真正的宋瑜瑾和她交换了身份,带着听夏离开了。
听夏的手已经可以轻微的活动,所以萧曼才把她送回宋瑜瑾的身边。
一出鼎祥记,宋瑜瑾就能感受到几道陌生的目光在她和听夏身上扫过,宋瑜瑾安慰地拍拍听夏的手,面不改色地带着她往前走。
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宋瑜瑾面前,掀开的帘子后露出了孟清露的脸:“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面对着面目温和的孟清露,宋瑜瑾全身都防备了起来。她还记得孟清露是如何在她面前做戏的,逼真到足以让她信以为真。
“宋小姐怎么会在这?”孟清露神色有些疲倦,但已经不见了上次的病容,显得十分楚楚可怜,她似乎没有看出宋瑜瑾眼底的防备,笑着道:“我要去城外的清泉寺为小五上香。沈独孤身在外,不如你也去为沈独求个平安吧。”
想起沈独作为先锋到平洲剿匪,这几天也应该到了,贼匪凶恶,的确是应该给他求个平安,但与孟清露同去,她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所以宋瑜瑾婉拒了孟清露的邀请。
孟清露也没有勉强,随意说了几句就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宋瑜瑾看着远去的马车,去清泉寺的念头却再也按捺不住。
第二天,宋瑜瑾特意起了个大早,和谢瑛容一起去城外的寺庙烧香拜佛。
“求神拜佛也该挑个好日子才对,你这样急匆匆地什么也没准备,佛祖哪会看到你的诚意。”
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谢瑛容看了一会就收回了目光,开始对着宋瑜瑾唠叨,心里还有点发酸。
“从前也不见你来为你爹和我烧两炷香,现在才嫁出去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真是伤透了我的心。”